最近,江苏常州金坛区的一名小学生坠楼事件传遍了中文互联网。其实我本来是不太想专门出一期节目来讨论这件事情的,毕竟小女孩刚走没多久,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蹭热点、吸流量确实不太好。但我转念一想,逝者已矣,生者奋发。我们这些多多少少体会过缪可馨感受的人,是时候站出来好好讨论以下,如何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了。

我今天主要想讨论两个问题。首先,关于很多人都在批评的“传递正能量”的问题,我个人对此的看法可能和主流观点不太一样。可能对于我们这些成年人来说,一味地“传递正能量”确实是一种自我麻痹的精神鸦片,它除了粉饰太平以外,无益于解决任何现实的问题。但对于像缪可馨这样十岁左右的小朋友来说,在正常情况下,我们是不是应该以“传递正能量”为主呢?至少在我个人看来,让十岁左右的小孩,提前了解到成年人世界的复杂和丑陋,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。所以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,无论成年人间的尔虞我诈有多激烈,我们都应当努力让下一代在一个充满善意和温暖的环境中长大。这就是我支持向孩子们“传递正能量”的原因。

然而我上面所说的这些,只在一个正常的、理想的社会中才能成立。在我们当下的社会现实中,像缪可馨这一代人,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大大小小的补习班、考试和比赛当中。他们所面临的竞争之残酷、压力之巨大,可能是我们这些成年人都无法体会的。在这样的环境中,孩子们其实已经提前步入成年阶段了。对于他们来说,早就没有什么温暖而纯真的童年了。这也就是为什么缪可馨能够写出《三打白骨精》这样文章的原因。因为他们不是不想“传递正能量”,而是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开始,就已经尝到了本该只属于成年人世界的苦涩。在这种情况下,你们老师还要一味地要求孩子们“传递正能量”,这不是逼孩子撒谎,是什么呢?

归根结底,在“正能量”这件事情上,错的不是孩子,而是这一整个社会。是我们这些成年人无能,我们没能尽到我们的本分,没能为我们的下一代创造一个充满纯真和温暖的童年世界,才最终酿成了这样的悲剧。

我今天要讨论的第二个问题,是关于教师这个群体,在我们每个人成长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的问题。我想你们很多人都跟我一样,经历过被班主任或任课老师不人道对待的滋味。北上广这些一线发达地区我不清楚,我是在三线城市的棚户区长大的。我上幼儿园时就经历过体罚和殴打。那时候年纪小,精力旺盛,午休的时候总是睡不着觉,于是老师就让我们几个不睡觉的小孩在墙角做深蹲。那时候我才5岁。上小学的时候就更厉害了,没交作业的排队打手背。注意,不是打手心,而是手背。我们老师亲口说过,手背比手心疼,他要让我们“长记性”。至于语言上的侮辱和谩骂更是数不胜数。上课回答不上问题就会被说成“脑子里有花岗岩”,同一道题反复做错就会被说成“弱智”“无药可救”等等。家里不给红包的学生会被安排到教师后排,班干部都会给家里有钱并且愿意包红包的学生。

我在这里就不继续列举了。我今天想说的是,无论在哪个国家,教师都是一个先天就具有专制色彩的职业。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处于绝对弱势的小朋友,他们手上掌握着,对于学生来说巨大的权力。我们都说政府和国家的权力应该受到制约,那教师们对于学生的权力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监督和制约呢?如果各位加入过所谓的班级群或者家长群应该有所体会,现在的那些家长,在老师面前,比在单位领导面前还低声下气。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?我想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所有人反思。

缪可馨走了也有些时日了,我想套用约翰·多恩的布道词来结束今天的节目:

没有人是自成一体、 与世隔绝的孤岛,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。 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, 欧洲就减少。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,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。 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,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。 所以,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, 它就为你而鸣!